评齐泽克与彼得森之辩:当庸才遭遇庸才
1. 彼得森的谬误:不懂辩证法,何以谈马克思
关于齐泽克(Slavoj Žižek)和彼得森(Jordan Peterson)的辩论,我认为两人太扯淡了,还“世纪对决”?不过是两个庸才各说各话而已。这种辩论只配我在厕所评论。
彼得森的问题在于没有弄清楚基础问题,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能建立起对各种事物的联系,也就更不能认识到事物之间生成、消逝于变化的全部过程。这种档次的思维,每一句都是槽点。以下我们简单的分析下彼得森的话。
(1)“当我读《共产党宣言》的时候,我尝试去做的就是将麦子和谷糠分离开来。”
【评】:这种“保存好的方面,消除坏的方面”的思维方法我以前说过多次了。马克思在讽刺挖苦蒲鲁东的这种错误思维时说:“如果说,与黑格尔比较,他的长处是提出问题并且自愿为人类最大幸福而解决问题。那么,他也有个短处:当他想通过辨证的生育过程生出一个新范畴时,却毫无所获。”
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不是消除坏的方面。如果是消除坏的方面,那么社会就会崩溃,历史就不能前进!因此马克思指出:“谁要给自己提出消除坏的方面的问题,就是立即切断了辩证运动。”剩下的只有“挣扎和冲撞”。因此我们可以看到,彼得森在辩论中全是这些表现。
(2)“对我而言,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没有抓住这个基本的事实,这就是,基本上所有的想法都是错误的。”
【评】:由于他把事物分成好坏、善恶、正确与错误,所以他必须建立在对错误的“寻找”和批判上。他说“不是为了否认这篇文章的效用,而是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。”这很搞笑,扬弃不是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。因为事物是二重性的,好和坏只是人们基于当下生活状态下的有限认识,而不是事物本身。你能告诉我自然界哪个部分是恶的和善的吗?
人的认识无非是基于人的生存去理解,例如“穷山恶水出刁民”,刁民和穷山恶水之间的关系是生存状态的问题,不是自然界本身的问题。对于人而言,“无知”是好是坏?苏格拉底有句话:“我只知道自己一无所知。”因为认识到自己无知才会有追寻真理的动力。黑格尔说过:“恶是历史前进的动力”,尼采也说过:提出恶是提出了一种更伟大的思想。所以彼得森总是试图评判对错,而不是研究事物本身。
(3)“《共产党宣言》使我感到震撼的部分是,它和荣格所说的「典型思维」(typical thinking) 有一些类似:这是没有被训练过如何思考的人们所具有的思维。”
【评】:所以他把问题归结为马克思、恩格斯不会思考问题,是“没有经过训练过如何思考”的人。马克思会不会思考不用我评价了吧?
因此后边就开始了各种胡说八道,例如他的第一条主张,即对《共产党宣言》的理解,他说:“它从经济的角度来观察历史,我认为这是一个有待商榷的观点,因为除了经济因素,还有许多其它动因在驱使着人类,这些必须也要被纳入考虑范围…”
【评】:“动因”在过程中有很多种,但在本源上只有一个,那就是人的生存需要,也就是吃穿住行。人只有生存下来,才能谈到其它。别看这个简单,但是把这个简单事实贯穿全部理论思维是很难的。所以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就首先指出这一点:“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,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,即历来为繁芜丛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:人们首先必须吃、喝、住、穿,然后才能从事政治、科学、艺术、宗教等等。”
彼得森说马克思没有注意到除了经济还有其它动因,这证明他根本没有理解马克思的理论,更不理解马克思的思维方式。“经济决定论”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是没有的,恩格斯指出:“历史过程中的决定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与再生产。无论马克思和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。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,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,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、抽象的、荒诞无稽的空话。”
2. 齐泽克的局限:回到哲学,背离马克思
既然评价了彼得森,那也就顺便评价一下齐泽克。我评价彼得森是因为他水平太低。而评价齐泽克,是因为他水平连马克思的大学水平都达不到。
齐泽克在辩论中提到的一些观点,实际上在古希腊哲学中都有,而且马克思的博士论文《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》中早就说过了。齐泽克没有在辩论中提到这个,显然他对马克思的理论了解得并不深刻。
马克思在他的博士论文中说:“偶然是一种具有可能性价值的现实性,而抽像的可能性则正是实在的可能性的反面。”这个意思是说,偶然性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存在方式,不具有任何规定性。而人们往往追求一致性,而一致性是一种抽象的认识,它“正在于避免矛盾,因此矛盾是应该防止的”,而这就是冲突本身的根源。马克思的论文中指出:“在这些对立面中似乎存在着某种颠倒的情况。”这表明,在那个时候起,马克思就已经具备了否定哲学的理论基础和思考。
因此,后来马克思确立共产主义原则的著作《德意志意识形态》就是从这个问题谈起,彻底否定了意识形态和哲学。所以齐泽克辩论中的那些话就能够表明,他在什么段位。
3. 超越对立:“在其中”的思维陷阱
在对这场辩论的评论中,英国《卫报》记者Stephen Marche的评论最有见地。他指出的“我们总是由敌人定义”,是思维方法中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,也是绝大多数人在思考问题时所犯的、或者说难以摆脱的一个思维陷阱。
也就是说,人们在思考问题时,总是以“在其中”的姿态,或者如海德格尔《存在与时间》所说的:“任何发问都是一种寻求。任何寻求都有从它所寻求的东西方面而来的事先引导。”这个“事先的引导”就是“存在”。然而没有人能够准确定义什么是存在。
马克思主义之所以沦落,就是没有把握马克思否定哲学的这一思想核心,而回到了哲学上去,例如齐泽克这种,如他自己所说,“更倾向黑格尔”。所以波普尔说:“马克思之后的马克思主义是非科学的”,就是看到了这些问题。很多人认为波普尔批判了马克思,这是错误的认识,他的批判是从“证伪”出发,去证明它的科学性,而不是否定。所以他说:“我是在维护马克思,而不是攻击他…我非常愿意承认,马克思的著作是第一流的理论成就。”
但是很可惜,一百多年来,马克思主义被扭曲到令人痛心的地步,支持他的、反对他的,都不能理解这个第一流的理论著作在说什么。归根到底,就是“在其中”的思维方式导致的。我们被环境中的各种因素所塑造,所有想法和认识事物的方式都是塑造出来的。
对一个思想最高的评价就是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:“我敢大胆地说:他可能有过许多敌人,但未必有一个私敌。”正如《维摩诘经》中所言:“若高位者是愚人法,以卑位者是弟子法。故菩萨住不高不卑,于其中无所处。”这种思想成就就在于没有一个敌人或者说对立面,因为他“不在其中”,不被任何一个立场所左右。